我想告诉TA，TA的自恋伤我有多深！
如何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？
在自恋型人格障碍系列视频下，我经常会收到类似这样的评论：
“看了你的视频之后，我想和我的自恋型人格障碍伴侣/父母/朋友谈谈，我想把这些年来的痛苦、愤怒、积怨都告诉他，让他知道，他伤我有多深！让他知道，他是有问题的那个人，不是我！”
很多伙伴们都会问我：
与伤害过我们的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对质、表达痛苦和愤怒，是个好主意吗？
我是不是只有勇敢对质了，才能走出来自他们的伤害？
分享一部纪录片
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纪录片《Searching for Angela Shelton》。
美国导演Angela Shelton和姐姐从小被父亲殴打和侵害，后来她和她的姐姐都被儿童保护局解救了，逃离了父亲的魔爪。之后，Angela虽然再也没有和父亲联系过，但是那段生活的梦魇一直追随着她之中。为了寻求内心的平静，在心理咨询师、社会工作者等人的帮助下，Angela终于在而立之年找到了自己耄耋之年的父亲。
一番寒暄之后，Angela终于鼓起勇气向父亲提起了当年的虐待，表达了自己对其行为的愤怒。
谁知，父亲十分淡然地说：“有吗？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…”
Angela顿时愣住了，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过了好久，她缓缓地说：“你怎么可能不记得？我因为你的殴打得了重病，姐姐自杀了好几次……更何况，我们的案件当年是上过法庭的，都是有记录的，你也因此被剥夺了我和姐姐的抚养权。”
父亲继续毫无表情地说：“我真不知道谁给你灌输了这样的想法，这都是污蔑。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，从来没有做过……”
Angela沉默地听着父亲的辩解，身体不住地颤抖着。父亲说完，Angela几乎是崩溃地哭着跑回她的车里……
车里，Angela的朋友们在等着她。朋友们都拥抱了哭泣的Angela，说：“这是我们之前预计过的结局，你知道的，虐待者是很难改变的。你应该为自己的勇气而自豪。”
这个纪录片充分说明了，与伤害过自己的人，或者是伤害过自己的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对质伤害、表达愤怒，可能是一个非常治愈的过程，但也可能是一个再次受伤的过程。
这完全取决于，我们对自己的了解程度，以及对对方的了解程度。
因此，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，任何人都不能为你做出这个决定。这篇文章也并不是要给你一个答案，而是想通过提供信息的方法，支持你为自己做个决定。
首先，你可以问问自己，你希望从这表达中获得什么？
任何你心里真实的期许和希望，都应该是被允许的。
所以，请你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：当你想要和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对质伤害的时候，你想要获得的是什么？
也许你：
想让他/她明白自己的行为对我的伤害有多大，然后向我道歉。
想要与他/她建立一个更加“真实”的关系。
想要从他/她那里得到赔偿、或者报复他/她。
想通过展现我的伤痛，帮助他/她走出自恋型人格障碍的阴霾。
想要为我自己表达我的愤怒、无奈、失望等情绪。
然后，我也想请你问问看自己：
你想要获得的东西是不是符合实际情况？
你表达了之后，你希望和对方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关系？
你有没有坚强到可以忍受对方的质疑、轻视以及挑战？
其次，你可以想想看，表达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？
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位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，或者对方一直都是一位无视他人感受、缺乏同理心的人，你很有可能：
再次受伤
a. 你的伤痛、你的怜惜、你的愤怒可能会再次成为他/她用来伤害你的工具
b. 伤害过你的人，可能很不喜欢他/她失去对你的控制，更不喜欢被你指责自己的过错，他/她可能会更加控制和伤害你。
一无所获
a. 对方可能对自己伤害你的行为完全不记得了，或者不承认他/她做过这样的事情，或者不认为他们这么做是在伤害你。
b. 对方根本不承认他有问题，拒绝了你的帮助。甚至对方瞬间暴怒，听到你认为他有问题。（参考我的文章：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会变好吗？）
表达了自己感受
a. 把愤怒当做工具，而不是武器。你向对方表达感受的目的，不应该是为了获得他/她的反应，因为他/她的反应你没法控制，而是应该是为了自己，为了过去受伤的自己发声，为了现在勇敢的自己发声。你通过表达愤怒和伤害，在告诉自己，我才是我人生的主人。
因此，在表达之前，你需要想明白的是：
向伤害过自己的人表达愤怒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而向父母、长辈、老板等“权威形象”，或者向关系中有更多（经济/情感）权力的伴侣、或者向有暴力伤害倾向的人表达愤怒和伤害，更是一个充满风险的事情。因此，在表达之前，你需要很多很多的支持、演练和梳理，在表达之后，你也需要来自朋友、心理咨询师或者其他人的帮助和抚慰。
并不是只有向伤害你的人表达了愤怒，你才可以“疗愈”，很多时候，正是因为匆忙表达了愤怒，你会陷入到了二次创伤泥沼中。所谓的疗愈伤害，就是为自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成长方式、用心爱和保护自己，把自己当做孩子那般疼爱和呵护，而不是逼迫自己做一些专家口中的“疗愈工作”。
你可以随时改变主意要不要向伤害过自己的人表达愤怒与痛苦，同时，也不要有压力觉得自己一定要完美地完成表达。你随时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。
或许，经过了深思熟虑，你发现，你并没有必要直接对伤害你的人表达愤怒，因为你有可能无法承受带来的危险。这也没关系，你可以通过其他【象征性】的方式，表达自己的愤怒和痛苦，达到为自己发声的效果。例如： 给对方写一份信，表达自己的愤怒，却不寄出去；烧掉让你能够回想起对方行为的东西；和你的心理咨询师模拟表达你对对方的愤怒，等等。
注：为了保护来访者隐私，本文中所涉及到的所有来访者案例，均来源于作者个人经历、书本、论文、报纸、网络等媒体上的公开信息，并经过作者的虚构、杂糅、夸张等艺术再加工处理，以确保没有透露关于任何实际来访者的身份信息以及具体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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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拉陈，Dora Dui Chen, MA, MSW, LCSW
美国加州独立执业心理治疗师，活跃的临床心理学科普者，拥有硅谷心理工作室Compassion Counseling，《走出原生家庭创伤》作者，了解她的心理咨询服务。
微信公众号「朵拉陈暖心小站」；微博@朵拉陈Dora；知乎@朵拉陈；YouTube频道 「心理深呼吸」。